跑去東區的「窩台北」喝酒,因為店裡有熟識的人,很快跟店內服務人員打成一片。
之前的行程是去通化夜市的「辣姐」吃泰式家常料理,所以我踩著Havaianas人字拖、穿著American Engle V領T恤跟牛仔短褲,隨意地把頭髮綁起來,明明滿臉因換季過敏紅腫充滿小顆粒,卻毫不在乎地素顏。
週五的窩台北人聲鼎沸,挺多年輕人認真打扮、拼命喝酒,約莫十二點多一點,就可以看到那些妝容完整、精心打扮的年輕人在巷口喝醉狂吐,形成一個有趣、充滿衝突感的面貌。
我看著他們,時而跟坐在身邊的英國人聊天,時而發呆,我的目的很單純,就是想要喝好喝的調酒。我可以為了一杯好喝的酒上天下海,就算滿屋為患的人,只要中間有幾位我信任的人事物存在,我就可以輕鬆自處。
待人漸漸變少後,我已經跟店內外場的女孩們聊開了,其中一個女孩說:「妳這次在台北幾天啊?」
我楞了楞說:「什麼?」
她說:「妳不是從外地來的嗎?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台北人耶!」
「我?!我從小就在台北長大耶!是我太失禮,不應該穿這樣來嗎?」
女孩的表情證明了一切,我啞然失笑,也覺得自己有點怠慢這間店,便趕忙說:「其實真的太突然,所以就很輕鬆地就來了,那妳覺得我像哪來?墾丁?台東?花蓮?」
「我覺得妳很像從國外回來過暑假。」帶點男孩子氣的女吧台補充:「妳真的超不像台北人,甚至也不是很像台灣人…。」
其實,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。
我會在曬得超黑的夏天,被外國人搭訕,以為是東南亞女孩(這件事讓我被朋友笑好久);我會在原住民婚禮時,被原住民朋友說我簡直就是原住民投胎,因為祖靈的庇護所以始終喝不醉;也好幾次被人家問說是不是從國外留學回來?
可是我不是,我可是徹徹底底的台妹,生在台北、住在台北,連搬家都沒離開過,最遠只到新北市永和。好友王維妮常說,我是那種不開口還好,一開口就台味滿點的女生,明明不會說台語,卻很有氣魄;酒友奧本尼也說,我看起來漂亮有氣質,可是說起話來卻男人味十足。
怎麼會這樣呢?其實我也想了很久,有部分是因為念書時因為被雙魚座的媽媽打扮得太像小公主,偏偏又是個思考邏輯不大社會化的怪小孩,所以常被人欺負,後來為了武裝自保,開始選擇輕便男性化的打扮,拒絕當個嬌滴滴夢幻少女。
再者是國小三年級,搬來東區跟媽媽住後,對我來說,忠孝東路,就是我居住的地方,並沒有什麼特別而言,也不是什麼仰望崇拜朝聖的地方。
所以大概只有舉凡婚喪喜慶、必須要上電視、或者是公眾演講活動,我才會認真打扮。我可以穿著短褲背心就跑去信義區的任何夜店,也曾經素顏在環似著小模、名媛的舞池裡瘋狂跳舞,毫不在乎他人眼光。更常被同事跟老闆笑說,我穿得像隨時可以去海邊。不過,正是因為大家這樣說,我才開始想我跟台北的關係。
台北,是否算是我那理所當然的戀人?
就像我們在過完蜜月期、進入穩定交往的戀人面前,總是疏於打扮,隨性做自己。當你哪天化了妝、噴了點香水,對方還會大驚小怪地問你沒事變成這樣幹嘛?我確信他永遠愛我,而我對他的感情也是理直氣壯,雖然大小抱怨不斷,心裡卻容不下任何人(地方)。
以前,我總覺得台北對我來說,如此理所當然,有時候,甚至挺討厭這地方,只想要收著包包趕緊逃亡。有幾年甚至覺得,比起來,花蓮跟台東所給的能量,或許都比台北市強大。
只是某日,當我到天母父親家用餐時,兩人吃飽了照慣例看著《文茜世界週報》,當我們看著中國大陸溫州動車事故跟西南水電開發的新聞時,突然,又重新愛上我居住的城市。
也許台北不是一個高度開發的城市,也許台北比起很多地方有點髒,也許台北有時候不上不下,穿著正式也好、穿著邋遢也好,是個半調子的城市。
只是我就住在這三十幾年了,因為完全擁抱這個城市,所以坦率地露出真實的模樣,因此在這個有些需要包裝的城市裡,常讓人分不清楚我從哪裡來。
可我想,這都是因為,我向來都是用「心」來認識這個城市,就像那天我跟K說,我從來不覺得他好看難看與否,雖然他老在我面前邋遢隨性到讓我覺得又好氣、又好笑,但因為我是用「心」來跟他做朋友,所以不管別人怎麼臆測猜測,我始終都覺得這樣很美好。
台北,也是這個地方吧,不管別人怎麼看待我,問我哪裡來,而我也曾經嚮往過其他地方,想要當ABC、想要去日本念書,想要去北京工作,想要,丟下所有一切,飛到最自由的地方。
但台北,是我唯一的家,可以單獨做很多事,可以跟戀人一起生活,可以跟朋友一起相處,是可以立足,又可以四處旅行的地方。
(「台北都會女子故事」專題轉載自時報出版《我親愛的台北》一書。)


轉貼來源:UDN新聞網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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